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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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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邑酒店外圍都拉了警戒線,屠斐挑起警戒線往裏走了兩步便被人攔住,她出示證件才順利進入。

華邑酒店大廳裝修得富麗堂皇,頗為覆古貴氣,服務臺前排著長隊,各個臉色凝重。

屠斐從人群中穿過,隱約聽見有人說,“這家酒店風水肯定有問題,不是第一次死人了。”

一個中年男子諱莫如深的表情,旁邊是直拿胳膊推搡他的微胖女子,意思是讓他別再說了。

屠斐在排隊的人附近徘徊,中年男子的輪廓,濃眉大眼,長相頗正氣。

“韓明遠韓先生,您如果現在退房的話,押金只能退一半……”前臺跟中年男子確認。

“一半就一半,我要退。”韓明遠堅持。

屠斐低頭拿出本子,記錄他的信息,簡單勾勒韓明遠的體態特征後她夾著本子上電梯。

昏暗的光線讓屠斐瞇了下眼睛,老式電梯和大廳的金碧輝煌反差過於明顯,屠斐仰頭尋找監控。

這麽老的電梯監控不一定好用,屠斐思忖,電梯門打開,圍觀竊竊私語的群眾擋住她的視線。

電梯正對著的區域似乎在裝修,天花板殘缺不全,墻壁是黑色,仿佛被火熏過,梯子靠墻邊立著。

“麻煩,讓一下。”屠斐輕輕拍前方踮腳張望男子的肩膀,男子猛回頭,兇道:“你幹啥拍我?”

“警察辦案,讓一下。”屠斐眉目冷峻,男子上下打量屠斐,眼底閃過質疑,不過還是乖乖讓開,低聲嘀咕,“居然是個女警察。”

“誒?來啦!”門口的陳光輝拽下白色手套,腳下踩著天藍色鞋套走向屠斐,“我是分局的陳光輝。”

邢思博早在上次屠斐徒手逮到賴興國的時候就跟無緣見面的陳光輝說過,那是一個黑長直的小姑娘,長得賊帶勁兒。

今日一見,陳光輝理解了邢隊說的帶勁兒,又美又颯,“給你這個。”陳光輝遞過手套和鞋套。

屠斐看著一地的水跡,接過手套和鞋套帶上道謝後叫了聲“輝哥”。

一聲“輝哥”聽得陳光輝舒坦,這比見天故意喊他大名,氣人的闕寧凝好太多了,“恩,我先跟你說下情況吧。”

死者被發現是因為房間裏的水蔓延到走廊,有客房人員敲門沒人應,水越淌越多。

客房人員就擅自開了門,房間的地毯都被泡了,踩上去直冒水。

客房人員以為是住戶洗澡時睡著了,他站在門口叫了兩聲沒人應,走去才發現異常,嚇得他趕緊報告酒店經理陶奇志,陶奇志跟上級請示後決定報警。

“死者是一個中年男子,30-40歲之間,身高175左右,死前喝過酒,被發現時他身上的浴袍腰帶掛在淋浴花灑的水龍頭上,死者穿著浴袍倒在浴缸裏,脖子處有明顯的勒痕,浴室裏沒有明顯打鬥的痕跡,他的頭朝著花灑這一側,看起來是上吊自殺,腰帶扣子松了人最後滑到浴缸裏……”陳光輝邊說,邊看屠斐低頭正在寫什麽,他湊過去一看,板板整整地記錄他說的信息,他嘖了一聲,“你這個認真的態度真不錯。”

屠斐擡眸問:“輝哥,法醫說死亡時間了嗎?”

法醫接過話,“推測是淩晨1點-2點之間。”法醫擡起死者的下巴微微往上揚,“現在不能排除是自殺,不過基本可以確定是死於機械性窒息,為了更精準的答案,等回去再進一步確定。”

屠斐點點頭,探頭望向浴室的屍體,身形精壯,小腹平坦緊致,他生前應該是有保持運動的習慣。

屠斐環視四周,墻壁和地面都是泛著亮光的瓷磚,墻面殘留未幹的水珠,除非鈍器和利器,否則難以留下痕跡。

犯人很狡猾,作案後完全可以用水流沖洗現場,就算有指紋和血跡都會被洗刷掉。

“對了。”刑警隊技術人員回身看屠斐和陳光輝,“死者被發現時,是客房人員發現的,他是第一個進入到現場的人,勞煩兩位,核實下他今天穿的衣服、鞋子,我們得找他采集指紋和鞋印,浴室裏殘留的纖維很多,不排除他身上的衣服纖維掉落了,我們都要一一比對排除。”

陳光輝看向屠斐,屠斐立刻意會,“輝哥,我去找客房人員,這邊您先看著,我一會回來。”

陳光輝跟著邢思博幹了兩年,他後面進來的就是從警校畢業的高材生闕寧凝,人確實不錯,可惜志向不在刑偵,一聽說涉及到經偵的案子,闕寧凝比誰都積極。

陳光輝能理解,闕寧凝家世背景優厚,現在是刑偵和經偵沒分家,有一天分家了,闕寧凝想去經偵就是一句話的事。

無心刑偵的闕寧凝,辦案上就沒那麽大的積極性了,眼下突然冒出個跟闕寧凝同校的屠斐,陳光輝和邢思博一樣,打心眼裏喜歡。

屠斐去一樓大廳,前一波退房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大廳很冷清。

發現死者的服務生婁星華年紀不大,一身帥氣的白色襯衫黑領帶和西裝褲也沒能掩蓋住他的失魂落魄。

聽說警察要核實信息,婁星華嚇得腿哆嗦,臉色蒼白,支吾道:“找、找我核實什麽啊?人不是我殺的。”

屠斐咬著筆桿子拽下筆帽,淡眸掃一眼,“你別怕,我就是配合技術組收集信息,便於排除案發現場你留下的痕跡,這是為了排除你的嫌疑。”

婁星華戰戰兢兢地交代,他進去時,男子仰面朝天躺在水流滿溢的浴缸裏,“我真的以為他睡著了。”婁星華之前就遇見過,有的房客過於疲倦或是醉酒,他們會在洗澡時睡著。

“我叫了兩聲他沒動靜,我上前去關水閥。”婁星華唇角哆嗦,他腦子裏至今殘留驚人的一幕,男子臉部發紅腫脹,眼珠子都要冒出來了,他掩唇幹嘔了下,艱難道:“你都不知道,警察,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他死不瞑目啊……”婁星華情緒激動,渾身開始發抖。

屠斐能理解年輕人面對死亡的沖擊,她剛剛瞧見也有點驚心,那得是多大的力氣才能硬生生把人勒死。

屠斐很快跟婁星華核實完,她找到酒店的經理陶奇志,想調取三樓的監控。

“警察同志,你要是去過三樓,應該註意到了,3樓都在裝修,前幾天電失火,燒壞的位置正好是監控所在。”對於美女大家都樂於展現友好,陶奇志頭一次瞧見這麽漂亮的女警察,滿臉都是笑,“您有什麽需求,我們一定配合,但是三樓監控……”

“三樓就一個監控?”

“啊……恩。”陶奇志忙補充,“其他地方還沒來得及裝,就優先安裝最主要的地方了。”

“三樓沒有,那其他樓層總有吧?”屠斐不茍言笑的樣子讓陶奇志意識到自己有點自作多情,也笑不出了,點點頭,“那有。”

屠斐需要酒店近七天的全部的監控錄像,包括每個角落的,她臨走前提醒婁星華,“真兇沒找到前,所有人都有嫌疑,尤其是酒店的人員,我們需要逐一摸排走訪。”

屠斐一番話,惹得陶奇志脊背發涼,他摸摸發涼的額頭,眉頭皺得很深。

陶奇志只嘆自己倒黴,他剛跳槽到華邑酒店擔任經理,就攤上命案。

別管命案結果如何,酒店的營業額必定受到影響,陶奇志為接下來的入住率犯愁。

屠斐重新回到三樓,看熱鬧的人基本都散了。

兩人交換信息,陳光輝一看密密麻麻的信息,再看看清晰的人物畫像,他就跟撿到寶了一樣望著屠斐,“小同志,你很可以啊。”

屠斐只是眉眼彎了彎,“輝哥,我想再進去看下案發現場。”

“啊……”陳光輝指指房間,“屍體已經帶走了,隊裏正在確認死者身份,看看和酒店提供的入住信息是否一致,同時看看能不能聯系到死者家屬認領。”

“恩,我就看看。”

“行,之後周邊的摸排和走訪,咱們一起來,”陳光輝晃了晃手機,“我先跟老大匯報下,咱們局裏見。”

陳光輝跟邢思博匯報完情況後,邢思博誇獎幾句,“你們兩個可以啊,有價值的信息不少。”

陳光輝眉頭一挑,“老大,我跟你講,今天來的屠斐太可我心了。”

“你可拉倒。”邢思博笑著斥道,“人家小姑娘長得漂亮,你也看看年齡,當你妹妹都小。”

“老大!你想什麽呢?”陳光輝吼著拍了下方向盤,他作為大齡光棍,確實有被人懷疑追求小姑娘的可能。

陳光輝開免提,“我是說這小姑娘辦事風格深得我心,你應該只見過她,還沒看過她辦事,動作麻利,心思細膩,而且畫功了得,她來了,咱們連畫師都省了。”一路上,陳光輝除了說案情,就是誇屠斐,“小姑娘還在現場呢,非要留下來鉆研案情,這認真勁兒多可愛。”

邢思博聽得直笑,他囑咐陳光輝多照顧屠斐,小姑娘本來學習的,不是辦案的。

屠斐走進301,一切看起來都沒有異樣,該采集的信息,該保留的證據,警局都完成了。

窗簾是半拉的狀態,窗子正朝著繁華的街道,就算房間裏打鬥時呼喊救命,也會被汽笛聲淹沒。

屠斐重新帶上手套,打開電視,最後一個頻道是旅游頻道,正在播放《鏡頭下的花花世界》,屏幕下方寫著:每晚淩晨1點重播。

淩晨1點……屠斐記得法醫推測死者的死亡的時間就是1點-2點,此刻屏幕裏是一名男攝影師挎著相機邊走邊分享拍攝心得。

屠斐定定地望著屏幕裏的色彩斑斕,《鏡頭下的花花世界》進入廣告時間,電視提示:下集將在1點35分開始。

屠斐挑眉,原來節目分上下兩部分,每集25分鐘,中間是10分鐘的廣告時間。

該死的廣告時間啊,屠斐想起小時,為了不錯過心愛的節目,寧可憋尿也得忍到廣告時間。

最糟心的,時間掌握不好,回來晚了,節目已經開始,錯過的難以再補回。

屠斐最後進入浴室,她收獲不小,在排水孔發現裏不屬於死者的中長發。

屠斐弓著腰趴在地上,欣喜地收起發絲直起身時,咣當一聲腦袋撞在盥洗臺上,她捂著腦袋疼得喊了一聲臥槽。

屠斐從房裏出來,在三樓走了幾個來回,兩側都有緊急通道,各自放著一個垃圾桶,堆放的是裝修剩下的邊角料,她翻了下沒發現可疑物品。

屠斐步行下樓,有清潔人員正在打掃,她特意去看了兩邊的垃圾桶,空空如也。

屠斐叫來清潔阿姨詢問,正常打掃時間是早上,因為出事所以耽擱了,“那這兩側垃圾桶裏有什麽東西,能說下嗎?”

“沒什麽特別的啊。”清潔阿姨被警察詢問,看上去很緊張,支吾道:“都、都是些垃圾。”

屠斐笑了笑,“阿姨,您別怕,好好想,有沒有異於往常的?”

清潔阿姨回身瞅瞅垃圾箱,猛地想起什麽,“有個手拎袋,裏面好像是外賣,沒打開就扔了。”

屠斐翻垃圾箱,翻得直惡心,翻到一個白色手拎袋,上面寫著:鼎豐源。

屠斐打聽鼎豐源的位置,徑直奔華裔酒店後面去了。

鼎豐源一家名氣斐然的中餐廳,門前停了不少豪車,漂亮的迎賓小姐穿著靚麗的旗袍站在門口,熱情地喊著歡迎光臨。

餐廳門前陣陣飄向,屠斐肚子餓得咕咕叫,她晃了晃印有鼎豐源標志的拎袋,大堂經理證實,包裝袋確實是她家的。

昨晚服務生輪到休息,大堂經理配合工作,打電話過去叫醒員工。

屠斐一番盤問收獲頗豐,她收起本子道謝,往旁邊的小包子鋪跑,解決溫飽問題要緊。

屠斐打包四屜包子,三碟鹹菜,四個茶葉蛋,往公交站走的路上,她連著吃了兩個熱氣騰騰的包子,胃似乎舒服一點了。

末班車早沒了,屠斐只能心痛地揚手攔車。

路況通暢,車速極快,夜色被拉成一條彩線。

屠斐腦子裏還在忍不住回想案情,失神的目光望著車窗外。

一座繁華的大城市,每天都會死人,這話是屠斐的隊長說過的,他說:“以後你就知道了,死法千奇百怪,死因更是如此。”海京市的美麗夜景不會因為誰死去而不再璀璨,人的生命真脆弱,屠斐輕舒口氣。

師傅為了省錢,沒開空調,車窗全敞,吹得屠斐耳邊呼呼作響。

7月的海京市,熱得讓人煩躁,屠斐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屠斐的思緒頓了下,她眸光定了定,遠處海京協和醫院燈牌泛著殷紅色。

沈清淺的臉閃過腦海,屠斐猶豫一秒便忍不住按下撥通建。

“屠斐?”沈清淺的聲音聽起來挺意外。

“阿姨,您下班了嗎?”屠斐望著漸近的燈牌,炎熱的夏風鉆進她的領口,讓她感受不到一絲清涼。

“我夜班。”沈清淺柔聲道,“你怎麽樣?怕你忙,沒敢給你打電話。”輕柔的話語像是潺潺流水,屠斐焦躁的心舒緩許多,“那我去看你,方便嗎?”

“現在?”

“不方便?”

“不是。”沈清淺輕笑,“你不會是忙到現在了吧?”

“啊……”屠斐遲疑地嗯了一聲,沈清淺笑了笑,“那來吧。”

“你在四樓嗎?”

“你到了就知道了。”

沈清淺掛了電話,屠斐嘴角的笑還殘存,呼呼的風聲依舊,但似乎沒那麽熱了。

屠斐期待接下來的見面,盡管她們上午才分開,但想念卻像是積澱許久,所以她才會迫不及待撥出這通電話。

思念就一個人,立刻就可以聯系的感覺太棒了,屠斐曾經久久不能釋懷的,是她不知道沈清淺去了哪裏,她們徹底失去聯系。

沈清淺明明就存在於世界某個角落,但是屠斐看不見摸不到,只能偷偷在心裏想。

之前的重逢,屠斐一眼認出,她們之間沒有絲毫的陌生感,屠斐認為是她一直對沈清淺念念不忘的原因。

只不過……屠斐眉頭挑了下,咬咬唇,沈清淺沒有認出她。

屠斐上揚的心猶如掀起的浪花回歸於還沒有平靜的海面,沈清淺忘記她了。

十年了,只有她在思念,屠斐莫名委屈。

只是,屠斐知道,不能怪沈清淺,她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

屠斐胡思亂想著,車子停下了,她下車就瞧見一身白大褂的沈清淺,難怪說到了就知道,原來在等她。

屠斐的心底揚起小小的浪花,她將之前的不快拋之腦後,開心地奔向思念的源頭。

“你這是還沒吃飯?”沈清淺打量屠斐手裏的手拎袋。

包子,茶葉蛋,一覽無餘,右手鼎豐源的手拎袋引起沈清淺的註意,“這也是?”

“啊……”屠斐晃了晃手袋,“這個不是。”屠斐沒細說,“阿姨吃了嗎?”

“你如果說是給我買的,我就沒吃,不過我覺得你應該不是給我買的。”沈清淺的語氣總是溫柔的,屠斐不好意思,“恩……我是本來打算直接回刑警隊,但是路過這裏。”屠斐更實在,為自己順便過來探望而滋生歉疚,沈清淺專門下來等她的呢。

“走吧。”沈清淺挽住屠斐的手臂,“正好現在沒事,我帶你吃點好的。”沈清淺堅持下,幫屠斐拎著較輕的白色手拎袋,包子的溫度還燙人。

沈清淺握住屠斐手,微涼的觸感,夏夜裏清涼總會讓人舒服。

屠斐故作鎮靜,其實心底有說不出的緊張,她瞄著相握的手猛地想起什麽,她立刻縮回手。

沈清淺的手僵在半空中,這好像是第一次,也是她印象中唯一的一次,小孩子是拒絕了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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